保存自己、消灭敌人是战争的目的和基本原则。在援越抗美战争中，美军凭借空中优势，多批次、大面积地对我军阵地、装备、道路实施轰炸。防空作战成为各参战部队保存自己、消灭敌人的重中之重。与此同时，中越边境山高林密，雨多潮湿，蚊虫小咬繁多，白天夜里追着人叮咬，让人痛苦不堪。还有白蚂蚁，就连枪支等装备也能损坏。这还不算，最厉害的是蛇，地面有金环蛇、银环蛇、眼睛王蛇，树上有响尾蛇、竹叶青、叶上飞。为了“打草惊蛇”，保护自身安全，战士们每人出行必须携带一根藤子棍，以防不测。

1966年夏，我奉命在援越抗美二支队通信连电台实习。初到岗位，台长李传江和老报务员除专业指导外，把预防蚊叮蛇咬作为必修课给我讲解示范。一位被称为捕蛇能手的老兵，手舞足蹈地描述他如何扑上去，抓住蛇尾，空中一抡，干净利索捉住蛇的经历，让我顿生敬意。

一天中午，气温高达 40摄氏度，我正在山下帐篷里补觉。睡得正酣时，台长把我叫醒：“小张，你同通信班的小王一块去支队部取急电！”我心知这是急事，耽误不得，便立即穿上裤子，没顾上穿长袖上衣。从台长手里接过电文包，约上小王朝支队部奔去。台长朝我呼喊：“太阳正毒，不穿上衣会晒坏的。”“没那么娇气。”我头也没回地说。

我们汗流浃背，口干舌燥，约 6公里的山路，不到 40分钟就赶到了支队机要科。我向熊科长要过报文，原来是发给吉婆岛三大队的一封特急报，务必下午 5时 30分前发出。我看了看表已近下午 3点。我们顾不上喝口水，火急火燎往回赶。为了赶时间，我们沿大路奔跑起来。气喘吁吁跑到一半距离时，看到前方一个牧童坐在水牛背上悠闲地走着，我们正想与其打个招呼，忽然空中闪现出两架美军鬼怪式战斗机，朝我们俯冲扫射起来，我和小王立马卧倒在地。“哒哒哒，哒哒哒”一串串子弹在我身边扫过，耳朵被擦破了皮。受惊的水牛也狂奔起来，牧童拼命追了上去。

为躲避美机再次袭击，我俩决定改走隐蔽的林间小道。经过一条小溪时，走在前边的我只想赶紧喝点水解渴，三步并两步往前冲，没料到一条眼镜蛇以挑战者的姿态迎接我的到来。此时，我才想起藤子棍早已在美机扫射时无影无踪了。说时急那时快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也许是经过必要的训练，也许是情急之下刺激出的勇气，北方长大的我，一闪身、一出手，迅即抓住蛇尾凌空抡个大圆，再一松手，毒蛇已不知抛向哪里了。这一幕之后，我俩才觉得后怕，水也顾不上喝，继续拼命赶路。回到山下电台站已是 3点 45分了。

等候多时的李台长一瞧见我们，立刻笑着问道：

“电报取回来啦？”“取回来了，是限时特急电。”我上气不接下气，赶紧将电报递给他。台长接过电报，这才发现我两条胳膊被晒脱了皮，左肩还流淌着血迹。我随他眼光一瞧自己，什么时候被旱蚂蟥咬出了血，竟然不知道。任务要紧，台长也顾不上安慰我，直奔山上电台，“滴滴哒，哒哒滴”用了半小时发完了电报。第二天，我们从支队部得知，据国内和越方共同获悉的情报，美军已发现吉婆岛有我方部队在活动，准备派遣第七舰队于第二天早 6时包围该岛，妄图袭击我驻岛部队。该岛距海防 20余公里，三大队奉命正在该岛修筑国防工程，没有配备大炮等重装备，防空火力也较弱，处境十分危险。收到电报后立即撤离，借助夜色回到陆地，脱离了险境。当晚，连队晚点名，丁连长宣布给我和小王嘉奖一次。

（采石路服务管理中心）◎张国喜